下午体育课时下起了阵雨，由于他们学校的场馆小，男生的热身比赛就这么被取消了，和女生一起被安排打羽毛球。
男生唉声叹气，女生也不得劲。
下雨天总让人情绪不佳。
万柠和体育老师请了例假，在坐在长凳上休息。
一下雨，气温骤降，塑料长凳透出一股凉气来，体内的热气跑得一丝不剩。她仍穿着短袖校服，只是在里面加了件小背心护住腹部，原来不觉得，现在发现还是穿少了。
馆内其他地方的气氛却逐渐活跃起来。
炽白的灯照亮了整座场馆，外面是阴沉沉的雨天，愈加衬托得里面热闹，欢笑与抱怨充斥着这个空间。
陈濯飞手长脚长，弹跳力又好，即便羽毛球高空飞过，他也能在瞬间弹跳而起，长臂一挥，将球击回对方的领域。对面的人察觉他的厉害，便将球轻送到网前，他笑了下，长步一跨，在球网前挥拍扣杀，凌厉十足。
万柠一开始还觉得肚子抽疼，后来不知不觉竟看着发起了呆。
男生露在鞋外的脚踝是顶着皮往外生的骨节，像异类，就在小腿与脚的相连处凸出这么一小节，当他奔跑、跳跃时，竟莫名的透出一丝顶撞的欲色。
她想到这里，就猛地撇过了脑袋，脸上冒了热气。
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脑袋里的念头。
“柠柠，你要不要稍微活动下？”章芸溪的声音突然出现。
万柠被她吓住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直到对方问了第二次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“……没关系，我……”
她甚至在答完以后，就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。
等章芸溪回到球场之后，万柠才发觉因为长凳太凉，她出神时不自觉地缩在了长凳脚下。她抱着肚子蹲在那里，找了个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。
这才引来了对方的注意。
可这样未免不好看，连体育老师似乎都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万柠小心地重新坐回到长凳上。
男女生一开始分开玩，后来不知谁开了头，变成了混合双打。
陈濯飞自然和章芸溪组了一对，两人运动天赋都很出众，打起比赛来也赏心悦目，场上的其他组合少有是她们的对手。
中场休息时，两人自然地走到一起说话。
万柠的目光转开。
她的小腹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，仿佛抓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，令她无心在想其他的事情。
体育课离下课五分钟时间，大雨停了，但云却未散，天还是灰色的阴沉的。
这节课轮到章芸溪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整理器材，薛冰冰大约忘了，和她的同桌手挽手一起走了 。万柠刚要张口，想到自己和那个女生并不熟悉，便放下了打招呼的手。
其他室友也早就结伴而行。
她觉得有些累，走不快，便只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后面。
有人奔跑路过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鞋。
等回到教室，里面早已被动作迅速的男生霸占了。走廊的饮水机两班通用，此时散漫地排了一溜男生，个个都像高大凶猛的守门员。教室头顶的电风扇也全部被打开，呼呼作响。
运动过后的男生格外放肆，如同不想回笼的野生动物，跳坐在课桌上的有，在课桌旁边推搡的有，放声大笑的也有。
不等下一节课铃声响起，就不准备收敛。
女生自然也有笑闹的，只是动静要小一些。
万柠没看见薛冰冰，猜想她们大概去了便利店。
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轻趴着，自己的座位也是冰凉的，比体育馆更糟的是，头顶的电扇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。
冷风让她打了个寒战。
她抬眼看了看前排墙壁上安的风扇开关，触手可及，可她不敢关掉。
因为刚下过雨，教室里异常闷热，电扇又是挂在第三排正上方的位置，风没有全然地往她身上吹，也让她失去了关掉它的理由。
鞋子里的袜子也是黏湿的，不太舒服。
可这个时候，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和那些男生争执。
他们必定是不会同意关掉的，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私密情形成为他们口中的笑谈。
她埋进自己的手臂里，让独属于自己的黑暗空间淹没她。
先这样休息一会儿吧。
再等一节课就好了。
……
陈濯飞接了水回教室，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上的女孩子。
她将脸埋在手臂里，似乎只是普通地在休息，但她抱着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抓紧，透露出她眼下的不适。
他记得她在体育馆里似乎就不太舒服了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缩在长凳边上。
引得杨一洲都来悄悄问他：“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？”大概是出于白天瞎起哄的一点愧疚。
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天花板，倒了两步回到门边，抬手关掉了她头顶的电扇。
风停了。
万柠的手指动了动，抬起了头。
可惜刚刚埋头时太用力，手臂压迫到了眼睛，现在眼前一片白花花的，隐约只看到一个人影轮廓。
等她看清时，眼前已经没有人了。
她茫然地向周边寻望，只看到一道已经走上讲台的背影，修长挺拔。
大片的白光晕轮下，那背影朦胧而遥远。
“靠，谁关的？”
后排的男生气势汹汹地冲上来，重新按下了开关。扇叶慢吞吞地重新开始转圈，转了一圈，两圈，三圈……
眼看就要加快速度，蓦地又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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