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的摆设跟上次来差不多,只是西北角多了一架钢琴。
从屋里增添的钢琴看出来,骆波的日子过得相当优渥。
骆波端着茶水走过来。
热西丁双手接过茶杯,张口就说:“三十白,谢谢你。”
骆波微微一愣,没事人一样笑着说:“这么大冷的天,你不会为了一句谢谢来专门跑一趟吧?!”
热西丁放下茶杯,指指沙发说:“坐下说话吧。”
他又接过骆波给他的雪茄,掏出打火机点燃。
热西丁猛地吸了好几口雪茄,思索着怎么开口。
骆波见热西丁脸色略带凝重,乖巧地坐在旁边,一脸正色地问:“你真有事?”
热西丁双目落在许久不见的骆波脸上,“你的那对鸳鸯刀帮我们大忙了,明天早上我要出差,出远门,不知道啥时候回来,也不知道,还能不能回来,”
骆波没等热西丁把话说完,连忙对着地上轻啐三下,着急地说:“快对着地下呸三声,这么不吉利的话赶紧收回去。”
见骆波做着如同迷信无知的老人一样的滑稽举止,热西丁心里一热,他知道骆波还是很在乎他的。
热西丁直勾勾看着骆波。
骆波见他不照做,伸手推着他的膝盖催促道:“大哥,快,对着地面呸三声,这真的挺灵验的。”
于是,自小就追崇唯物主义的热西丁学着哈萨克老妇的动作,对着地板连呸了三声。
在XJ,哈萨克族妇女们遇到不顺的事或说不吉利的话,如不小心摔倒,就要对着摔倒的地方连啐三口唾沫,表示辟邪。
热西丁生硬地呸三声后,笑着说:“可以了吧。”
骆波如释重负,这才回到正题上问:“大哥,你是不是出差前让我去照顾下嫂子和侄女他们?”
热西丁摇头,“你嫂子,阿依努尔和库尔班江,我们警方会派人保护他们的。”
他微微停顿数秒,接着说:“我是想,如果可能,你抽空看看阿塔(维吾尔语爸爸的意思)。”
听到“阿塔”这亲切又陌生的称呼。
骆波噙着的笑慢慢凝固在嘴角。
自小他就就汉族人家收养,生活习俗和语言都是按照汉族人的规矩来的。
他喊骆峰为爸爸。
“阿塔”这个维吾尔语的父亲称呼,他从小就未喊过。
骆波扫了眼满眼期待等待答复的热西丁,一声不吭。
他当然明白,热西丁嘴里说的“阿塔”。
肯定是那个还没谋面的生父阿布都许库,而不是养育自己的爸爸骆峰。
此父亲而非彼爸爸也。
热西丁在烟灰缸弹了弹烟灰,他很清楚骆波心中的疙瘩,可是想着自己前途未卜,还是继续说下去,“有可能的话,你去看下他,比如有没需要帮忙的。”
骆波用讥诮的口吻自嘲着,“他是当大头头的,我怎么能帮得上忙?你也太抬举我了。34年以来,我和他从未交集,我俩各过各的,都各自安好。我想,以后,应该也不会有啥来往的。”
热西丁灼热的眼神询问,“三十白,你是RH阴性O型血吧?”
骆波诧异,“你怎么知道。”
话一说完,他又反应过来,苦涩地扯下嘴角。
他跟热西丁是一个血脉,热西丁怎么会不知道呢。
骆波自嘲地苦笑两下,低声嘟囔着,“熊猫血,很让人讨厌的,出个事连个献血的人都很难找到。”
二十多岁就受过伤的热西丁比从未需要输血的骆波更清楚,熊猫血的罕见和窘迫。
他双目熠熠盯着骆波的低垂的双眼,恳求道:“我是说,假如,世事难料,我比你大,可能是长期从事公安工作,见过太多的意外,”
人民警察是和平年代最危险的神圣职业,在保一方安宁时,经常面临穷凶极恶的暴徒。
长期在公安战线工作的热西丁知道,在办理危险案件时,他们这些干警们谁都不知道,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。
至今,他还很清楚的记得,1997年底,他跟十几名同事接到群众举报去抓捕犯罪分子。
比他小八岁的汉族警察龙风,第一个冲进犯罪分子躲藏的屋里。
龙风刚迈进屋子,就那么一秒钟,刚才还活灵活现的年轻小伙顷刻间倒在犯罪分子自制的猎QIANG口下。
年仅25岁的龙风留下了年轻的妻子和咿呀学语的儿子。
还有一对白发苍苍的父母。
热西丁多年从事危险的职业,要比骆波更能体会到“居安思危”的重要性。
骆波是个生意人,他的安全就是热西丁这样无数放弃小家顾大家的民警们守护着。
热西丁望着身在安宁环境下生活的骆波这不以为然的态度,他心中希望,自己的弟弟永远都这样没有危机感,那说明他们这些人的付出没有白白浪费。
热西丁刚才说的话很隐晦,聪慧的骆波听得很明白。
骆波抬眼望着热西丁,“大哥,你今晚怎么很伤感?竟说些丧气的话?我想,你这次出差跟上战场差不多吧,应该鼓舞士气的。”
热西丁不以为然地淡笑着,“鼓舞士气的话,今天在单位早说完了。我就是想跟可以托付的人说说心里话,说说自己的后顾之忧。”
骆波动容,忙回答:“大哥,你放心吧,有事我会替你去做的。”
虽然他没有明确回答去探望阿布都许库,可热西丁从中看出一些希冀。
他伸手拍了下骆波的肩膀,放心道:“我该走了,同事在车里等我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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